凡人終死。

系列文，正篇以金光原剧半架空剧情为主，时间线不连贯。（外篇则是现代）

就是个写着开心的系列，满满的私心XD

我是戮世摩罗粉，虽然也是史家粉，但就是，反正大家慎入。

主线没意外的话CP戮&缘，有明确写出来的戮→史单箭头、隐性暗示的素&史，作者本心向着戮史跟网空的但续缘太治愈了，让我战出冷CP的一片天。

 

串棚防雷区↓

一、早期素素是认识史君子知道黑白知道独眼龙知道很多人的，但这边请当作他们不认识。

二、鉴于霹雳时间线太过混乱但是不管怎么算续缘前前后后（从九阳神童到最后的真神仙）的年纪好说也有一两百年吧，所以续缘年纪比较大，同理，素素年纪也蛮大的。

三、不！要！跟！我！说！串！棚！配！对！很！雷！不喜欢可以不要看，骂角色就来战。

 

＊＊＊

 

正是江南好时节。

 

01

 

事故发生的时候，素续缘正在为人诊脉，天际异光乍现，惊扰了谁的眼。

有着真神仙美誉的人苦恼着，只送走了一直向他道谢的老者，还坐在位置上呢，下一刻，已是换了个地方。

 

很不一样的地方。

中原、西剑流、苗疆、魔世。

修罗国度帝尊、史家以及中原群侠、网中人与黑白郎君……好像听到了什么似曾听闻的名字，搞懂自己来到了怎么样一个地方的素家长子素续缘淡然处之。想必是一个未曾被发现的境外世界，如此，必然也有回去的方法，他实在是不需要太过介怀。

他要一阵子以后才知道自己的重点根本搞错。

 

被魔世屠戮的人间啊……多年行医的人叹了口气。

换了个世界的人没有改变自己的医者本能，所以重操旧业开始了医者仁心的道路。

当然这次他没有了素还真之子的背负，也没有了真神仙之名的牵挂，那是好不自在，于是修罗国度攻打人世一年有余，甚至到了最后魔世被封，他却是从未被为难的一路行医下去。

 

这件事情日后素续缘想来也奇怪，直到又遇到了素还真，才知道哪是自己运气好不曾被打扰，而是他的父亲早就在他来这个世界不久之后便得知他之所在，但不想要去影响到自己这才只在暗处派人保护他。

如此想来，他一直以来都是受素还真照顾太多，不过也是这样的毫无顾忌，他才会在那日遇到了那个人。

 

是人非魔。

而在魔世屠戮人间的故事中，人比魔还难见得。

 

绝海绝海，目睹了网中人以及戮世摩罗离情依依的「下次醒来，别忘记我」以及「我不会忘记你，永生永世」以后，素续缘看着即将被丝包围的戮世摩罗，终究叹了一口气。

多管闲事不好，插手别的世界的事情不好，但是做为一名医者……两名伤痕累累的伤员在他眼前，他又如何不管。

而且戮世摩罗的故事，就算他不想打听，最后还是会传到他耳中的，似曾相识，又截然不同。

 

于是一阵风过，绝海境地只剩一片死寂。

赶上来的玄之玄追不到一人一魔，只恨恨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什么也没说。

 

「唷，你这般表情，莫不是对我有了意思？」网中人已陷入昏迷，戮世摩罗还有心思同救了自己的人玩笑。

「你身上的伤很重，不想加重我救治的困难，就莫要再开口。」

「我是魔，你想要救一个魔？」

「你是人。」

 

这样的立场却让素续缘真正陷入了为难。

平心而论他们的伤虽重，却也不是治不得，但真正要开始治的时候他是真的为难了。

就这样救了对方好吗？可不救，又不是他的个性。

于是他看着昏过去的戮世摩罗侧脸，终究是妥了协。

 

「也罢，既是有缘，便救你一场。」

 

02

 

网中人醒得比戮世摩罗早，也不知道是妖神将的体质特殊导致还是别的。

作为两者主治医生，看到网中人醒来，素续缘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拉着网中人嘘寒问暖一番，关心的作态，就是冷情的魔也不免有些讶异，但讶异归讶异，他对素续缘的戒心一点也没少。

 

「你身上伤势很重，尚不能轻易下床，何不再多休息一些，有什么需要同续缘说一声便可。」素续缘端了碗药走进屋内的时候就看到网中人醒了，连忙的开口。

「这是哪里？」

「人世、中原或者……」素续缘轻笑着，「琉璃仙境。」他给这个地方取名琉璃仙境，一景一物都照着他曾经看过的琉璃仙境布置，想来爹亲曾经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他便觉得离爹亲更近一步。

「曾听闻的地方。」网中人表情难辨。

琉璃仙境琉璃仙境，江湖流传的神医居所，魔世曾经多番探查却不得其果的地方。

「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隐居地，你之伤势好得虽快，但还需多加休息调养，莫要躁进。」

「那个小子呢？」没有理素续缘话语里面的制止，网中人自己顾自的下了床。

「你知道我救了他？」

「网中人那个时候还没有失去意识！」

 

这样听来倒是他想得简单了，素续缘笑了笑，也不怪对方这般防备，只是戮世摩罗至今未醒，也该是顺道去看看。

「不如一同去看他？」

网中人没有回答，只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本以为这次看到的依旧是沉睡的人，但推开门的那瞬间，一道锐利的视线就锁定了他，素续缘有些惊讶的想，好事双临，看来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边走近了躺在床上的人。

「你醒了，说起来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戮世摩罗，我以为我的名字，你不会陌生。」

「我的名字是素续缘，很高兴认识你，戮世摩罗。」

「哈，不曾听闻的人，非凡的胆色，就不知道你这样救一个魔，是天真还是愚蠢了。」

「我说过，你是人，而且想要救便救，作为一个医者，到底不能看着你眼睁睁死在我眼前。」

 

没有在乎戮世摩罗口中明显的挖苦，素续缘低眉，手覆在了戮世摩罗额上测温，并无异常的温度让他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抬头正要恭喜戮世摩罗，眼神却在相交的瞬间凝滞。

 

「素续缘……。」

那一眼看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03

 

网中人醒来后待了没多久便走了。

他临走前只看着戮世摩罗，说：「记住你与我的约定，小子。」

——提着梁皇无忌的人头，领着修罗国度的大军迎接我的回来。

戮世摩罗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他记得那个约定，好似不久前还在闹别扭的孩子，舍了什么，又背负了什么。

素续缘也没有说什么，他本来也就不是那样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在戮世摩罗再度重新拿起逆神修练的时候默然不语的观看，并在对方休息时捧了杯温茶给对方。

温度不冷不烫，恰到好处，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你会当回修罗国度的帝尊。」他看着戮世摩罗，笃定的说。

「在有人为戮世摩罗身死的那刻起，戮世摩罗就只会是修罗国度的帝尊了。」近日相处，发现讽刺的言语在素续缘身上丝毫起不了作用的戮世摩罗干脆收起了带刺的用语，于是两人对话，竟是罕见的平静交谈。

他这话说的是真心诚意，个中意思也冷硬非常。

在修罗国度有人为了戮世摩罗牺牲的那一日起，史仗义就回不去了。

不过也无所谓，史家已经彻底了抛弃了史仗义，而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坚持己心，是好事。」不论那事情是对是错，能够坚持己心，总也不是坏事的。

而且……虽然这般想法是在为戮世摩罗开脱，但对方醒来的这些日子，却也真的没做过任何坏事。

「但天下人不这样以为，你又如何觉得戮世摩罗所做的事情，是好事？」戮世摩罗嗤笑着反问，也许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也说不定，素续缘对他的信任来的莫名。

 

「也许，但我只是有感而发。你的事情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有些相似，结局却完全不同的故事。戮世摩罗，你愿意听吗？」相似又不同的，属于天下第一的过去。

「你口中的故事若不够趣味，我会以为是你在耍我。」

「哈，续缘不敢保证趣味，但那是一个，有关天下第一个故事。」

 

那故事太长，要说到昔日的武林皇帝，说到曾经的江南第一才女。

要说到那一夜的那杯酒，要说到九阳神童，要说到天下第一，要说到不知名。

那些憎恨、不满以及怨恨的过往，处处与亲生父亲作对的事迹，闹得素还真不得安宁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故事截止在死亡，而后总总相处，时至今日，他再也说不出素还真的不好了。

而故事结束的时候，他们俩人久久不语，久到戮世摩罗闭上了眼睛沉思，又睁开眼睛看着他。

那眼神，竟是彷佛一生。

 

「你在劝我。」

「是不是劝，要看你的想法。」他只是在同对方分享，分享一个失去后又破镜重圆的可能，但分享终归是分享，戮世摩罗的选择，他并无法干涉，只是曾经失去天伦的记忆太深刻，他不愿对方陷入那般我执。

但他又真说不得什么，他的故事与对方的经历，终究有所差别。

「天下间有哪一个父亲会杀亲生孩子三次？续缘，我是修罗国度的帝尊。」

「作为一个朋友，我只希望你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戮世摩罗。」

如此诫言，已经是足够，他也听闻过戮世摩罗被杀三次的江湖传闻，话在投机不在多，再多说下去，就是他过了。

 

「朋友？素续缘，为何救我？」

「医者父母心。」

「我想要更多的答案，为何救我？」

「也许……只是不忍心你死在绝海。」

 

不忍心看到他死？戮世摩罗忽地纵声大笑，这一句不忍心就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口上，非是剧痛，而是一股股的刺痛，宛若冰渣刺在干燥的皮肤上，又好似被人用刀刻着骨，刻得他鲜血直流，想要喊痛，又喊不出声。

这句话，为何偏偏不是由你的口中说出？父亲……。

他想的太入迷，以至于忽略了莲香漫入耳鼻。

但闻谁温文儒雅的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了两人耳中。

 

「好一句，不忍心，续缘。」

 

04

 

白发、拂尘、莲冠，还有坏笑。

苦境的人基本上对这几个特征都不会陌生，就算是不同境界的人只要相处过了也都会认识。

素还真跟一线生身为苦境两大拆组织魔头的威名远传，就算已是多年后，也依旧让人不得不胆颤心惊。

莲香逼人的时候，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影，素续缘是惊讶的，戮世摩罗是厌恶的。

但那厌恶有几分真假，说不得也不得说。

 

「……爹亲？」怎么也没有想过会在这边看到自己亲爹的素续缘愣愣地看着素还真。

「续缘。」素还真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自家儿子身边，对着素续缘跟戮世摩罗过度靠近的距离挑了眉，脸上的笑容端得是人畜无害，至于他有没有多想什么，耶——素还真的心思，又岂是旁人能够猜得。

既然是猜不得，那就不要猜了。

很久以前素续缘就学会了这件事情，他相信自家爹亲会照顾好自己，虽然也总是会为对方担心不已，但是……历经了太多事情的素还真之子想，这便是江湖人的宿命。

「爹亲怎会在此？」虽是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素续缘一边帮戮世摩罗换药，一边问着。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低下的头没有看见戮世摩罗的眼神，那眼神暧昧不清，求着什么，又看清了什么，素续缘没有注意到，但素还真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分明是……素还真内心冷笑了一声。

 

「因缘际会，既来此世便当安之，这些时日我也在找寻回去的方法，听闻中原多了一个琉璃仙境，想必是与我有所关联，这便急急寻了过来。」

这当然只是解释给素续缘听的表面话，实际上早在琉璃仙境这四个字传入他耳中的时候，他便将整个底细都查了一遍，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知晓了他的弱点伪装成了素续缘，但查证过后才知道异世旅游一遭，旅者不止有他。

也幸亏他来得早，不然自家的孩子放在这边，怕是被戮世摩罗给骗了都不知道。

素还真话说得是温情款款，跟在他身后一起踏入琉璃仙境的人表情却满是局促，素续缘抬头才注意到了人，却见来者只是盯着床上的戮世摩罗。

亏欠、不舍、局促、犹疑、认真以及……遗憾。

 

「仗义……」

 

会这样称呼戮世摩罗的人并不多，观其形态与表情，心思灵巧的人大抵猜出了对方的身分，既然是与爹亲一同前来，想来也是某位前辈，他将换下来染血的布条放在一旁的水盆内，洗净了自己的手，正准备要开口，戮世摩罗却像是存心要让他们不好过的先接过了话。

「续缘，我人不舒服。」

说完这句话的人蹙眉，看上去万般不适，素续缘看着表明不想要与来者有任何互动的戮世摩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罢了，既然是伤者，多休息一些也好。

「这……爹亲与这位前辈，不如先让病人休息吧？爹亲特来拜访，续缘去泡壶茶给爹亲？」

想来他这般纵容戮世摩罗，却也是偏心了。

「耶，劣者也是医者，不如让劣者帮这位病人看看？」

「你是信不过续缘的医术吗，素还真素、前、辈。」前辈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戮世摩罗双眼直视素还真。

「耶，劣者这是为了替续缘分忧解劳啊。」

 

好吧。

看到两者针锋相对的相处，素续缘叹了一口气。

戮世摩罗的态度，表明了先前说的诸般种种，到底没有用。

不过那样的事情，本来也就不是劝说就有用的，看了一眼史艳文，他也没有那个立场再继续多说下去，戮世摩罗，戮世、摩罗，屠戮的是哪一个世，糟蹋的是哪一场命。

「既是如此，便麻烦父亲帮忙照看了，戮世摩罗，你想要吃什么，我先去准备吧？」

「……莲、花、糕。」赌气的说着。

「好。」失笑，但也明白对方现在心情怎么也算不得好，所幸爹亲也爱吃，顺便泡壶茶吧。

 

05

 

素续缘离开后房内剩下三个人，对着戮世摩罗一脸不爽的表情，曾经的苦境第一神人只是不怀好意的笑着，凑近了对方，手搭上了脉搏。

「作为一个晚辈，你的态度轻慢得让素某不由得想要……」

「你是来看病，还是来吵架的？看病就好好看，吵架就不要四两拨千金似的嘲讽，你之儿子可是比你所想的还关心我啊，素前辈。」

这个死小孩。

素还真笑，看了眼默不吭声的史艳文，他自然没有义务帮人调节家庭问题，但如果这之间牵扯到了续缘，就算不想管，他却也不可能不管。

不过看来这对父子都不想他管太多。

「你身体照理来说已无大碍，但之前所受的伤太重，还需要再多『休养』。我就不打扰了，史、仗、义。」

一句话破坏气氛的绝学素还真用了十足十，气氛为之凝肃，戮世摩罗瞪了一眼素还真，但看了史艳文，又笑开，那笑容简直能在脸上开出花，抽回把脉的手的素还真没说什么，离开了房间。

 

结果还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戮世摩罗看着史艳文，视线越过了对方看到桌上的烛火。

火光明明暗暗，人生也是晦暗不明的。

哈，总是这样的，半掩的眼睫遮去了他眼底心思，心头一阵阵泛上的冷意疼得要人不知该说什么，他眨了眨眼，表情单纯的不像是曾经的魔头，而是一个孩子，彷徨着，找不到出路。

他确实也还是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在牺牲中疼痛的长大，最后走向了一条与开始的道路半点不同的殊途。

那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从开始走到最后，只剩下他了。

他的父亲想杀他，而他也想杀他的父亲，天下间哪里来的亲情是这般的可笑。

 

「仗……」

「我以为我已经跟史贤人自我介绍过了，我是戮世摩罗，修罗国度第三十四代帝尊，嘛，也会是第三十六代，不是史仗义啊。」那话说得抑扬顿挫百转千折，却成了一把刀，狠狠的划在史艳文的心上，鲜血从刀口刺下的地方开始溢出，染红着谁的眼前，到底什么也看不清。

「仗义，精忠、存孝与我都在等你。」

等什么？还能等什么。

最后的那一枪刺得太深、太重，谁的眼泪和着血流了满地，但就算悲痛到流出了血泪，那穿过的躯体的利刃依旧是笔直得未有偏离，将最后仅存的希望都给粉碎彻底。

原来人心真能这般狠，却是应了曼邪音一句「都说魔残忍，其实人更无情」。

从回忆脱身的戮世摩罗看着史艳文隐忍的表情，没有掩饰的笑了出声，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史艳文将自己的一切感情都隐藏的太深太好，又要求他们要去懂。

但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等什么，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我会回去吧？」

「魔世通道已关，你也不是修罗国度的帝尊了，仗义，回家吧。」说着史艳文竟是冲动的上前握住了戮世摩罗的手。

覆住手的温度太暖，那一个瞬间，彷佛种种伤害都不曾发生，他还只是小空，只是史仗义。

 

「我们一起，回家吧。」

 

家。

哪里来的家，哪里来的回？

他应当是开口向史艳文说对方的愿想有多么的可笑。

「我已经不是史仗义了，天真的父亲啊，史家人的名声，已经在最后，被从我身上剥夺了啊。」他说着，然后一只只的搬开了史艳文的手指，苍白的脸上那抹笑容讽刺过分。

他是真正习惯了，也真正不愿认了。

史家人的亲情，史家人的身分，史家人的故事，在他的身上，已经到了头。

 

「你依旧是我的孩子，父亲从来……都，将你当作我的孩子……」

「哈，我没有你这种父亲。」一句话，两份伤。

他没有史艳文这样的父亲，没有就是没有，这份亲情既已求不得，求不得——求之不得，是执，非苦。

既然不是苦，他也没有那么多好求的了，他看着史艳文，种种过往一一袭来，儿时的记忆，炎魔的经历，魔世的故事，原来不知不觉，也那么多年了。

那么多年了，但一切情景彷如昨日，历历在目。

他嘴边的笑容若有似无，伸出手自史艳文的颊边滑过，又放到了对方的唇上，冰凉的指尖碰触到的双唇柔软不已，比之女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人想要这样轻薄的吻上，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史艳文看着他，屏住了呼吸。

他的手一路滑到了对方脖子，未经修剪的指甲抵住了史艳文的命脉。

「你知道，我只要一用力，不久，中原的领导者，清高的史君子便会死在这样一个乏人问津的地方。父亲，你说，就这样死去，好吗？」他凑在了史艳文的耳边低语，彷佛为难，又似哭诉。

史艳文瞪大了眼睛，而后他大笑。

「我怎么舍得，毕竟我不是父亲，还没办法对的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三次啊。」

说完他放开了史艳文，闭上了眼睛，假寐。

「仗义……」

内心千百种想法浮现，又被他一一压下，此间情怎番如此让人纠结，思之若狂，念之若执，痴狂执着，到头来又只换了对方刀刃相向，他死在了史艳文的牺牲底下，三次啊。

案上火光明灭，忽地就熄了。

 

求之不得，是执，非苦。

原来他对史艳文的种种所求，到头来，都是执。

而执，从来都是勘不破的，就是勘破了……却也依旧深陷其中，解脱不得。

 

06

 

史艳文跟戮世摩罗后来的对话不了了之，素续缘端着做好的莲花糕与泡好的茶要宴客时，史艳文以及素还真已经准备离开，连口茶都还来不及喝，明明不在苦境了，却依旧忙碌得不可开交，看着素还真背影的人叹气，这茶爹亲到底没有喝到，亏屈伯伯特意教他。

但人既然已经走远，他只能端着茶与点心，转向戮世摩罗的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戮世摩罗刚好睁开了眼睛，他将东西放到了桌上，才发现烛火已熄。

「你今天比较慢。」

「我以为你与史前辈会有很多话想要谈，怎么不点烛火？」动作利落的将烛火再次燃起，素续缘倒了杯茶，捧到了戮世摩罗身边。

「很多话？你怎么觉得我与他还有话可以说。反正你都要进来，我还需要特意去点烛吗？倒是你，心情很好？」接过那杯茶，戮世摩罗轻抿了一口。

茶是苦的，却在他皱眉的那瞬间回甘，恰到好处的味道，甘涩自在他心。

「能够见到爹亲，我自然是开心的。你很讨厌史前辈？」没有说对方过度依赖自己不好，素续缘看着戮世摩罗的表情，转身将桌上了莲花糕拿到了戮世摩罗眼前，「喏，试看看？」

「这个问题，若不是知晓你真正的意思，我会怀疑你的智商，续缘。」接过了素续缘递过来的糕点，他回答完这句话就送了一块到口中，「甜了。」

「你心情不好，吃些甜的能够放松些。而且，我以为你不讨厌这样的甜度？」

「我没有说喜欢。你就以为我不讨厌了？」

「既是这样，你也没有说你讨厌。戮世摩罗……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塞了半快桂花糕入口，这……这样的行为太过亲昵了，他的脸瞬间就染上了一层薄红。

 

「你体贴的让人会一再想要挑战你的底线啊，续缘。」戮世摩罗调笑的说着，他说什么都带了那么些轻佻，而好不容易吃完了口中糕点的人脸色是没有缓过来的红晕。

「戮世摩罗！」虽不至于破口大骂但也拔高了音调。

「不好吃吗？」

「这……」

「那就是好吃了，多吃些。」说着又拿起了一块莲花糕，咬了半口后打算将剩下半块塞进素续缘的口中。

怎么会有人这般无赖的，非得把自己咬过的东西给他，素续缘无奈的笑着，回绝了戮世摩罗的投喂。

「你真不肯听我说？」他怎么不知道戮世摩罗为什么会想要这样堵上自己的嘴巴，但又放不下心。

「我若说没有，我很乐意听你的谆谆教诲你一定知道我在骗你。所以，对，我是很不想听。」素续缘不吃他只能将手中的糕点丢回自己嘴里，说完话的人耸了肩，表情到动作都没有半点不自然。

 

唉。

素续缘在心中轻叹，他当然知道戮世摩罗想些什么，但，只是那么一点，他在史前辈身上看到了爹亲的影子，都是为了天下人奔波忙走的人，他跟爹亲错过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像现在这样，他怎么忍心看戮世摩罗同曾经的他一般？

「戮世摩罗，续缘也曾经迷途。」

「是，但那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一者是自己所选择，一者是被选择的。

当天下与自己放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够明白史艳文的选择是天下不是他。

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天平上的两端，摆的是他与俏如来，被选择舍弃的，依旧还是史仗义。

——你看过一个父亲想杀自己的孩子，还是三次吗？

那样问银燕的时候，戮世摩罗知道，那也是在说服自己。

他在说服自己，天下与孩子，如果史艳文要的永远都是天下，那他，又为什么要选择史艳文。

这一个相对的选择题，史艳文已经帮他填下了答案。

从最开始到最后，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啊。

 

素续缘看着戮世摩罗，这或许才是症结。

江湖浪涛滚滚，红尘爱怨扬尘，世浪浮沉无依。

恨过、怨过、怒过、喜过、爱过、悲过，过往的一切却多是由他所选择而导致的。

而后那么多年，素续缘捣药的手不曾停下，那总是位病人诊脉半低垂的头下，半敛的双眼中波光流转，时光到头让他也学会了素还真的温柔与隐忍。

一切，都是他意志所致的结果。

「相处的久了，两条路走成了一条路，父子连心，从来也就是这样。」

他只能这样回答。

 

不一样。

戮世摩罗笑了，不一样。

素续缘最终有了素还真给的一切，而他……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他什么也没有。

 

「续缘，不一样，你不曾被你的父亲，杀死啊。」

 

<正是江南好时节，完。>

 

（外篇现代小剧场）

点梗者：枫凝

梗：SPA住院，素素是医生

 

史艳文在公开演讲的时候昏倒了。

这件事情传到史家三子耳中的时候，俏如来正在忙默苍离交代的论文并且不久前才被他的导师说自己犯了十九个错误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戮世摩罗刚刚跟一个因为他是帝鬼干儿子而找来呛声的小混混组织干完架，雪山银燕还在听剑无极对他痛哭失声说神蛊温皇有多么惨无人道不让自己接近凤蝶。

但收到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第一个时间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赶往医院。

本来他们是想要直接进去的，但三个人在赶到病房外的一瞬间，都只有想要戳瞎自己的双眼的冲动，只因病房内两人对话实在太过暧昧。

 

「麻烦素医生了，艳文的身体是……？」

「积劳成疾、营养不良、作息不正常三餐没有照常吃引发的急性胃炎，史先生，身为公众人物，我想你应该更在乎自己的身体一些。」拿着病例报告的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最近比较忙一些……」自知理亏的史艳文苦笑。

「身为你的主治医生我记得我已经多次提醒过你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不排除找你们家几位公子好好的聊聊，毕竟就算我再怎么开药给你，你的身体还是要长期的调养。」

「素医生……」史艳文笑容更加苦涩，他实在不想要让自家孩子为自己担心。

「唉，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做为一个医生也作为你的朋友，我真的不能放任你再这样继续轻视你的身体了，好友。」

「我、我这次真的会好好注意的，我多久能够出院？」忽然就入院，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而且久了会让家里的孩子察觉到的。

「没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但是你这样的状况我不放心让你出院啊，好友。」

「这次是不小心疏忽了，抱歉。」

「与其跟我道歉……」素还真合起手上的病例，靠近了史艳文，一声招呼不打的就吻上史艳文，他的动作太纯熟，被吻住的人出了一开始的讶异之后就只能缴械投降，好不容易放开史艳文，素还真笑得狡猾，朝史艳文眨了眨眼说：「嘛，我以后让一线生多准备一份你的食物，我亲自盯着你吃，你觉得如何？」

「你病患很多。」

「抽出盯你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毕竟你的保证已经太多次，但一次都没有做到，你说呢？」

「这……不合适。」

「我盯着你吃跟你被我喂着吃，选一个吧？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我知道了。」

 

病房外史家三子面面相觑，发现好像根本没有自己发挥的空间，不过父亲这般不爱护自己身体的行为，三人各自有了不同的想法，但总的都是一个重点，谁要给外人帮忙照顾父亲啊！

相继离开的人们没有注意到病房内素还真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