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青嵐。
不清水會死:)
Cp以TAG為準。
原作腦粉,花式吹角色。
來我這邊黑原作或角色,直接拉黑。

更新時間一般固定在晚上11-12點區間。

【家庭教師】Respond(骸綱骸)

我愛妳。
生日最溫馨的一個禮物。

磚牆之下。:

急匆匆總算是趕上了。


 @青空之上。 生日快樂。


清水無差。架空設定,與現實中任何人事物無關。


故事腳本改編自山崎豐子《不毛地帶》。


以下言論不代表本人立場。










  從來沒有誰天生該死。澤田綱吉從小小的窗口望出去,雨停了,今晚特別幸運,月亮在東邊,角度正好可以讓他思鄉。


  那憔悴的月光照進來的時候把窗口上的鐵條打下蠻橫的、黑色的影子,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上下眼皮膠合在一塊兒,家鄉在夢中。


  可是累得筋疲力竭了總一夜無夢,全身痠軟無力之後的放鬆勉強可謂香甜,酣睡不到六小時又被槍管敲打鐵軌的聲音吵醒,那聲音足以震得人耳朵生疼頭皮發麻。他用幾十秒的時間來洗漱,清晨打上來的井水凍得他臉頰與手僵硬無比,再穿好衣服出去點名,大聲報上自己的囚號。


  戰爭結束已經三年,流離的永遠迷失,殞落的再也不會升起。在敵國戰場上豁命相搏而來不及撤退的軍官也好士兵也好,全都成了戰犯,被迫羈縻於音訊杳杳的不毛地帶。


  戰犯真是好用的勞動力,只需要一把槍和幾名跋扈的士兵就能實行壓榨。戰場上流血,集中營裡流汗,眼淚往肚子裡吞。澤田綱吉將硬梆梆的黑麵包整片塞進嘴裡,粗礪的穀物纖維難以咀嚼更難以下嚥,從嗓子眼一路刮至胃裡,接著他又一口灌下泛著酸味的湯,碗裡空了便不再被誰覬覦。


  僥倖渡過幾次生死劫難,有驚無險,卻把本應青蔥的年月消磨在令人措手不及的和平帶來的陣痛當中。澤田綱吉和其他人一起從事重勞動工作,吃最少的食物、休息最少的時間,用最微弱的希望支撐著自己。這違反了國際法!


  去他的國際法。


  他們的抵抗頑強而易碎,很少人能夠忍受飢餓、寒冷與睡眠不足,贏家(或者統治者)有的是方法制衡與折磨。尤其當這態度惡劣的政府開始實行媒體輿論管制的時候,他們根本無從得知世界迅速的改變,而外頭的人也聽不見他們的呼救與呻吟。


  夏天的尾聲,澤田綱吉抓著不多的休息時間在地上尋找草根,在寒冷、飢餓又漫長的冬天將臨時勉強可以塞塞牙縫。當然每個人都面黃肌瘦,集中營裡比他年長的士兵或者軍官好些都病倒甚至埋骨他鄉,澤田綱吉偶爾會在感覺他的靈魂快要被撕裂的時候與病者或老者分享一些食物。即使那並不能阻止他們的衰弱。


  他彎著腰將貧瘠土壤中的衰草連根拔起,暮色中他看見一雙黑色的靴子。黑色的靴子款式設計明顯不是為了實用,而且它們看起來嶄新又乾淨,澤田綱吉皺起眉頭嘆了口氣,直起身子張嘴,卻又愣住了。


  對方身上的並不是軍服或者道貌岸然的西裝,黑靴黑褲黑外套,惟上衣隨意套了件白色襯衫。這個時節的黃昏足以令人打寒顫了,奇怪的不速之客眨了眨眼睛,將戴著黑色手套的手移至唇前,伸出食指。


  「你識字,對嗎?」他問。


  澤田綱吉有些僵硬地點頭,那個奇怪的人便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狡猾:「那麼,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不久之後。」


  晚餐時間澤田綱吉看起來心不在焉,他的表情像是忽然意識到了這裡的伙食有多麼難吃,卻也不曾注意到其他人虎視眈眈的目光,直到同期的一位兄弟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不想吃的話可以給我或者藤田大佐,在這裡沒有理由浪費食物。」澤田綱吉索性將食物遞了出去,那位兄弟接過,還是好心地看了他一眼,「你沒事吧?要不要明天早上去排隊看醫生?」


  「不,我沒事。謝謝。」澤田綱吉朝他扯出一個笑容,甚至開口提醒,「我們的晚餐時間快結束了,你把這些拿去給藤田大佐吧,他才是最需要看醫生的一個。」


  那位士兵的表情寫滿困惑,卻還是記得快步走開去尋找那位曾經英姿煥發的前軍官。快要對週遭的人事物麻木的他竟察覺不出此時澤田綱吉臉上的表情和自己如此相似。


  當晚熄燈之後澤田綱吉於意識朦朧之際聽見有人在敲牆壁,他與睡意搏鬥一番後掙扎著坐起身來,聲音其實不大,但不能確定那是拳頭或者頭顱撞擊所發出的聲音,房間牆壁上的斑斑血跡並不難想像。他張口——不!我們不能,不能放棄希望!不能任意損壞自己的身體!我們從來哪裡來,就往哪裡去!一切的終結就是放棄……


  忽然鐵門被打開,發出嘎吱嘎吱的噪音。但那僅僅是一瞬間,很快澤田綱吉就發現有人站在他前面:「噓。」


  他閉上嘴巴,今夜的雲層很厚,什麼都看不見,他努力集中精神在聽覺上,但是來的人走路像貓一樣輕,身側一團溫熱,他往後退了一些。(他猜測是)今天傍晚那個奇怪的人竟坐在了他的床上。


  「你比我想像中要鎮定一些。」那人用輕鬆的語氣說著揶揄的話,好像他們此刻並非坐在潮濕陰暗狹小又充滿噁心的昆蟲的牢房內。


  澤田綱吉深吸一口氣:「你是誰?」


  對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這不重要,你知道。反正我不是看守或者工頭。」或許他還在黑暗中做了個聳肩的動作。


  「不可能。你有什麼目的?」澤田綱吉試探著問,「或者我們此刻被看守方發現了你也會有麻煩,甚至危險?」


  一聲輕笑傳進他的耳朵裡,對方說:「沒錯,你也比我想像中要聰明一點。」


  澤田綱吉搖頭:「這太奇怪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嗯,這個問題,我解釋為也許你們並不是世界上活得最艱難的一群人。」對方窸窸窣窣地把玩著什麼,「環境是最棒的老師。」


  有冷冰冰的尖銳物體輕輕戳在澤田綱吉的臉上,他皺眉,又向後退了一點點:「但我們的痛苦不容置疑。你又在做什麼?」


  對方的聲音裡依舊帶著笑意:「我以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們,或者至少是你們的國家發動了戰爭,本來志在必得,可是最後以戰敗收場,就要負起賠償損失與傷害的責任。當然,你們聽上面的指示而出征,也許本來就是往錯誤的方向奔跑。」他頓了頓,收回澤田綱吉臉上的東西,「你可以感覺到這是讓我進入這裡的工具,另外還需要一點耐心和技巧。」


  澤田綱吉反駁他:「的確戰爭是『我們』發動的,但也沒有道理要『我們』遭受這種待遇,這只是造就了另一個國家——或者說戰勝國——甚至個人的專橫霸道,就像是這裡的看守與工頭士兵們。還有,我懷疑你其實是個逃犯?」


  這一次對方先否定了他的猜測:「不,我不是逃犯。我的身份證隨時可以拿出來讓人鑑定我的自由。」


  聞言澤田綱吉垂下頭,語氣有些沮喪:「你可以說明你的來意了嗎?總不可能是來嘲笑我們這些只有囚號而渴望著取回自由與名字的人。」


  「你說的很好,實際上我認為這整個社會都是專橫霸道的,在哪兒都一樣。」他忽然自己笑了出來,「但別誤會我是什麼無政府主義或者激進的革命份子。」


  有解釋比沒解釋更糟,澤田綱吉問道:「但這還是不合理。你的政治理念與我們這些異鄉人有什麼關係?」


  那個人站起身來整理自己的衣服(究竟是怎麼在黑暗中打理儀容的?):「嚴格來說並不是我的政治理念,但你要這麼認為也沒有關係。我要走了,之後還會再見面的。」這又是一個令人懊惱的回答,比沒有回答更糟。


  澤田綱吉攔住他:「等等,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或者至少你來自哪裡?」他吞了吞口水,「你看起來像外國人,可是卻會說我們的母語(甚至說得十分流利),我又覺得你不像本地人。」


  「這裡就是我的……嗯,稱它為故鄉吧。」那人輕聲說。


  後半夜澤田綱吉沒能睡好,早上起來的時候動作遲緩了一些,走路歪歪扭扭,甚至差點沒能達到被指定的成績。昨天吃晚餐時的那位兄弟又來關心他:「你真的沒有問題嗎,澤田?」


  澤田綱吉衝他感激地一笑:「我沒事,有點睡不好而已。」


  那人有些驚訝:「難道不是累得沾枕即睡嗎?」他忽然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我知道,你是因為把棉被弄髒了吧?」


  澤田綱吉有些臉紅,將話題扯開:「今天實在太累,我應該不會再失眠。」但願那個思想奇特的人今晚不會再來打擾他。


  只是他的話題轉移並不成功,卻也沒有心情再去同那位無聊得發慌的兄弟閒扯。


  再次聽見那個人的聲音約是一週後。當天他們所待的集中營裡發生了連續自殺事件,有人用自己的鮮血寫下「不自由毋寧死」、「我以生命彩繪國旗」等話語,澤田綱吉遠遠看見屍體被覆上白布抬出來,看守方會把那些身軀集中在一起一把火燒了乾淨。幾名士兵約好要去搜集哪怕只是一小撮的骨灰,至少能留給最後一位活著的人帶回祖國。


  聽見有人打招呼的時候澤田綱吉立刻清醒,那個人說話真是十分刻薄:「你還活著。」


  「我當然還活著。」他沒好氣地回答,「任何生命都不應被輕易交付。」


  那人立刻反擊,聲音裡充滿了嘲諷:「當然,但是有沒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他們也許覺得死了比活著更值得被尊敬……」


  澤田綱吉打斷他:「我認為當生命消逝的時候才是希望的破滅。」


  「真是堅強的意志。」此時那人的聲音裡又聽不出情緒來了,「可是有人忍受不了這裏的不人道待遇,或者為了尊嚴——我可以告訴你,上週,也就是我找你的第二天在你們首都成立的國際法庭上被審判為一級或二級戰犯的幾名將軍中有一名自殺了。兩年前,你們軍隊裡的其中一位證人也在開庭前一晚於旅館自殺。」


  澤田綱吉半晌說不話,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是國家……不,不是國家……這代價太沉重了。」他抬起頭,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但既然戰爭已經結束,所謂責任並不是要接受剝奪與傷害,包括我們在這裡。這恐怕不是審判,而是單方面的指控與行刑。」


  那人輕聲道:「可是戰爭已經發生了,剝奪與傷害當然也是。」


  澤田綱吉在黑暗中搖頭:「現在,或者戰前與戰時的當權者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我也無意為他們辯護。我只是覺得與其指責或者聲討,難道不是讓經歷戰爭的人們恢復應有的生活水準更重要嗎?」


  「你在戰場上殺過人嗎?」那人忽然問道。


  對於這個突兀的問題,澤田綱吉思考了很久才緩緩回答:「老實說,我不知道。我不曾用刺刀或者步槍置人於死地,但有時候戰場上情況太混亂,我也遇過彈陣,根本不可能分得清射出去的槍子屬於誰。」


  「那麼你覺得自己殺過人嗎?」那人不肯輕易放過。


  這次澤田綱吉回答得倒是迅速:「我真的不知道,並且我也希望沒有。但無論如何,我不會忘卻我曾經參加軍隊經歷戰爭,拿過足以奪人性命的武器。」他的聲音在牢內清亮地迴響,「而我慶幸今後我不再需要拿起他們。」


  那人似乎嘆了一口氣:「今天就先這樣,我不確定我們還會不會再見面。」


  澤田綱吉道:「雖然你真的很奇怪,而我還是覺得你或許別有目的,但仍然謝謝你可以聽我說話。」他忽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對著黑暗靦腆一笑,「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現在忽然覺得很爽快,也不那麼絕望了。」


  那人似乎被他逗笑了:「無論基於什麼理由,你不必像我道謝。」他頓了頓,「當然我也不會接受,你的想法與爽快屬於你自己,無我無關。」說完他又和來時一般離開,走路像貓一樣輕。


  這一次談話結束後澤田綱吉酣睡到天亮,被槍管敲打鐵軌的聲音吵醒時正好夢見家鄉。他迅速起身、洗漱,出去外頭點名,吃早餐,然後上工。


  在搬了一上午的磚頭之後,他和數名同伴被以一名少將與一名中佐為首的軍官們集合在一起,此時所有的戰犯們都以約十名左右的小集團聚在一塊,中佐宣佈他們要罷工與絕食抗議,最好的狀況是與這片荒蕪的大地說再見,或至少得讓看守方改善對他們的待遇。


  「我懷疑他們有人在秘密煽動我們這些囚犯們,不知道在晚上偷偷說了些什麼,用最可怕的言語讓我們喪失信心與希望。」中佐說道。


  另一名上尉氣憤地說:「也許是想要我們投誠,然後再榨乾我們的每一分力氣與血肉。誰知道那些同胞們是否真的是自殺呢?」


  他的陰謀論讓在場眾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氣,澤田綱吉更是瞪大了眼睛。少將出聲壓平了騷動:「在我看來應該不是這樣。他們現在就是壓搾了,尤其在忽視國際法的囂張態度下這麼做不合理,還有既然是要利用,也沒有理由殺害不肯接受招降的人。」他頓的頓,「我們這次抗議希望能取得成功,不,是一定要成功。為了我們的祖國,為了還在等待我們的家人,更為了已經葬身於此的同胞們。」


  這是秘密行動,他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準備。在正式展開行動的前兩天,吃晚飯時有個人衝了進來,手中揮舞著一張紙,上面寫著難懂的異國語言,版面看起來倒像是報紙。


  和看守方曾經交手的中佐接過那張紙,讀完後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在眾人的急迫詢問下才沉聲回答:「因為之前那幾名同胞的自殺事件,所以他們的中央政府也開始注意到我們戰犯的問題了,中央的人會明理一些。」


  周圍的人開始歡呼,而後為在再也回不了家的人們哀悼並致上謝意。


  啊,犧牲與煎熬。


  翌日早晨上工的時候,他們中看見兩名士兵一左一右護送著一個打扮奇怪的人,他身上穿的既不是軍裝也不是西裝。澤田綱吉忽然自行進的隊伍中衝出,照著那人的臉就是一拳。明天就要展開絕食行動了,是以這一陣子戰犯們都特別安分,在這不毛地帶上連擔任看守與工頭的士兵都漸漸失去了應有的警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


  但是士兵們也立刻反應過來拿槍指著他,而戰犯們也忽然掉轉隊伍,用自己的身體將澤田綱吉包在中間。那位(在眾人眼中)遭受了無妄之災的人摸摸疼痛著的臉頰,制止了士兵的動作,理由是他正在趕時間。而他甚至用紳士般的口吻請看守方不必追究這名年輕戰犯的責任,反正現在集中營正處於風口浪尖不是嗎?


  離開的時候他回頭朝向年輕的戰犯露出一抹微笑。


  救贖與毀滅恐怕只是一線之間甚至一體兩面。沒有必勝的把握就不要發動戰爭。


  澤田綱吉難得怒氣騰騰,咬牙切齒:「任何生命都不應被輕易交付。」


  休息時間有人問起為什麼當時他就那麼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還打了那位看起來受到禮遇的人一拳。澤田綱吉吶吶,吞吞吐吐沒能說清楚,其他人便也只當是壓抑得久了一下子爆發出來,同是天涯淪落人,那景象看了也是痛快在心底。


  而澤田綱吉竟也真沒受到追究。他們都誇他運氣好,猜測那位或許是地位高得嚇人的政治人物,但是他看起來如此的年輕,臉和那些讓他們懷恨在心的名字沒一個對得上,或者至少他有可靠的後臺。但這些也都僅僅是從澤田綱吉的耳邊掠過。


  絕食行動如期展開,看守方也使出了鎮壓的手段,甚至將幾名領頭人物抓去關禁閉,他們又經歷了數月的抗爭才終於,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迎接可以返鄉的消息。


  再見,困頓的歲月與荒蕪的大地。


  澤田綱吉和同伴們一起坐上火車,再登上貨船橫越一片海洋才得以重回故土。他的眼睛酸澀,一路上不肯回頭,望著闊別數年,已經改變得令他幾乎認不出的家鄉痛哭失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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